却说太宗与魏征在便殿对弈,一递一着,摆开阵势。正合《烂柯经》云: 博弈之道,贵乎严谨。高者在腹,下者在边,中者在角,此棋家之常法。 法曰: 宁输一子,不失一先。击左则视右,攻后则瞻前。有先而后,有后而先。两生勿断,皆活勿连。阔不可太疏,密不可太促。与其恋子以求生,不若弃之而取胜;与其无事而独行,不若固之而自补。彼众我寡,先谋其生;我众彼寡,务张其势。善胜者不争,善阵者不战;善战者不败,善败者不乱。夫棋始以正合,终以奇胜。凡敌无事而自补者,有侵绝之意;弃小而不救者,有...
诗曰:百岁光阴似水流,一生事业等浮沤。昨朝面上桃花色,今日头边雪片浮。 白蚁陈残方是幻,子规声切想回头。古来阴鱿能延寿,善不求怜天自周。 却说唐太宗随着崔判官、朱太尉,自脱了冤家债主,前进多时,却来到“六道轮回”之所,又见那腾云的身披霞帔,受箓的腰挂金鱼,僧尼道俗,走兽飞禽,魑魅魍魉,滔滔都奔走那轮回之下,各进其道。唐王问曰:“此意何如?”判官道:“陛下明心见性,是必记了,传与阳间人知。这唤做六道轮回:行善的升化仙道,尽忠的超生贵道,行孝的再生福道,公平的还生人道,积...
诗曰:龙集贞观正十三,王宣大众把经谈。道场开演无量法,云雾光乘大愿龛。 御敕垂恩修上刹,金蝉脱壳化西涵。普施善果超沉没,秉教宣扬前后三。 贞观十三年,岁次己巳,九月甲戌初三日,癸卯良辰。陈玄奘大阐法师,聚集一千二百名高僧,都在长安城化生寺开演诸品妙经。那皇帝早朝已毕,帅文武多官,乘凤辇龙车,出离金銮宝殿,径上寺来拈香。怎见那銮驾?真个是—— 一天瑞气,万道祥光。仁风轻淡荡,化日丽非常。千官环佩分前后,五卫旌旗列两旁。执金瓜,擎斧铖,双双对对;绛纱烛,御炉香,霭霭堂堂...
诗曰:大有唐王降敕封,钦差玄奘问禅宗。坚心磨琢寻龙穴,着意修持上鹫峰。 边界远游多少国,云山前度万千重。自今别驾投西去,秉教迦持悟大空。 却说三藏自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,蒙唐王与多官送出长安关外。一二日马不停蹄,早至法门寺。本寺住持上房长老,带领众僧有五百余人,两边罗列,接至里面,相见献茶。茶罢进斋,斋后不觉天晚,正是那—— 影动星河近,月明无点尘。雁声鸣远汉,砧韵响西邻。 归鸟栖枯树,禅僧讲梵音。蒲团一榻上,坐到夜将分。 众僧们灯下议论佛门定旨,上西天取经的...
诗曰: 佛即心兮心即佛,心佛从来皆要物。若知无物又无心,便是真如法身佛。 法身佛,没模样,一颗圆光涵万象。无体之体即真体,无相之相即实相。 非色非空非不空,不来不向不回向。无异无同无有无,难舍难取难听望。 内外灵光到处同,一佛国在一沙中。一粒沙含大千界,一个身心万法同。 知之须会无心诀,不染不滞为净业。善恶千端无所为,便是南无释迦叶。 却说那刘伯钦与唐三藏惊惊慌慌,又闻得叫声师父来也。众家僮道:“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。”太保道:“是他,是他!”三藏问:...
却说行者伏侍唐僧西进,行经数日,正是那腊月寒天,朔风凛凛,滑冻凌凌,去的是些悬崖峭壁崎岖路,迭岭层峦险峻山。三藏在马上,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,回头叫:“悟空,是那里水响?”行者道:“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,想必是涧里水响。”说不了,马到涧边,三藏勒缰观看,但见—— 涓涓寒脉穿云过,湛湛清波映日红。声摇夜雨闻幽谷,彩发朝霞眩太空。 千仞浪飞喷碎玉,一泓水响吼清风。流归万顷烟波去,鸥鹭相忘没钓逢。 师徒两个正然看处,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,钻出一条龙来,推波掀浪,撺出崖山...
却说他师徒两个,策马前来,直至山门首观看,果然是一座寺院。但见那—— 层层殿阁,迭迭廊房。三山门外,巍巍万道彩云遮;五福堂前,艳艳千条红雾绕。两路松篁,一林桧柏。两路松篁,无年无纪自清幽;一林桧柏,有色有颜随傲丽。又见那钟鼓楼高,浮屠塔峻。安禅僧定性,啼树鸟音闲。寂寞无尘真寂寞,清虚有道果清虚。 诗曰:上刹祗园隐翠窝,招提胜景赛娑婆。果然净土人间少,天下名山僧占多。 长老下了马,行者歇了担,正欲进门,只见那门里走出一众僧来。你看他怎生模样—— 头戴左笄帽,身穿无垢...
话说孙行者一筋斗跳将起去,唬得那观音院大小和尚并头陀、幸童、道人等一个个朝天礼拜道:“爷爷呀!原来是腾云驾雾的神圣下界,怪道火不能伤!恨我那个不识人的老剥皮,使心用心,今日反害了自己!”三藏道:“列位请起,不须恨了。这去寻着袈裟,万事皆休。但恐找寻不着,我那徒弟性子有些不好,汝等性命不知如何,恐一人不能脱也。”众僧闻得此言,一个个提心吊胆,告天许愿,只要寻得袈裟,各全性命不题。 却说孙大圣到空中,把腰儿扭了一扭,早来到黑风山上。住了云头,仔细看,果然是座好山。况正值春光...
行者辞了菩萨,按落云头,将袈裟挂在香楠树上,掣出棒来,打入黑风洞里。那洞里那得一个小妖?原来是他见菩萨出现,降得那老怪就地打滚,急急都散走了。行者一发行凶,将他那几层门上,都积了干柴,前前后后,一齐发火,把个黑风洞烧做个红风洞,却拿了袈裟,驾祥光,转回直北。 话说那三藏望行者急忙不来,心甚疑惑,不知是请菩萨不至,不知是行者托故而逃,正在那胡猜乱想之中,只见半空中彩雾灿灿,行者忽坠阶前,叫道:“师父,袈裟来了。”三藏大喜,众僧亦无不欢悦道:“好了,好了!我等性命,今日方才...
却说那怪的火光前走,这大圣的彩霞随跟。正行处,忽见一座高山,那怪把红光结聚,现了本相,撞入洞里,取出一柄九齿钉钯来战。行者喝一声道:“泼怪,你是那里来的邪魔?怎么知道我老孙的名号?你有什么本事,实实供来,饶你性命!”那怪道:“是你也不知我的手段!上前来站稳着,我说与你听。我—— 自小生来心性拙,贪闲爱懒无休歇。不曾养性与修真,混沌迷心熬日月。 忽然闲里遇真仙,就把寒温坐下说。劝我回心莫堕凡,伤生造下无边孽。 有朝大限命终时,八难三途悔不喋。听言意转要修行,闻语心回求...